上周驟然升級的烏克蘭局勢嚴重沖擊全球市場，歐美對俄羅斯的制裁措施加劇了市場憂慮。伴隨著烏克蘭局勢走向，一些可能持續阻礙世界經濟復蘇的風險變數正在推升。

2月24日，俄羅斯決定在頓巴斯地區發起特別軍事行動，全球市場受此影響出現震蕩，主要股指顯著下跌，大宗商品特別是油氣價格飆升，黃金等避險資產價格上漲。2月24日當天倫敦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盤中一度突破每桶105美元，創下7年多來的新高。美歐等國隨后啟動了對俄羅斯的經濟制裁，并在2月26日宣稱將部分俄羅斯銀行排除在環球銀行間金融通信協會（SWIFT）支付系統之外。有分析認為，烏克蘭局勢惡化將引發未知的風險和變數，其中相當一部分因素持續阻礙世界經濟復蘇。

最直觀的沖擊指向歐洲。資料顯示，來自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分別占歐盟國家進口量的三成和四成左右。德國、波蘭、奧地利、意大利、斯洛伐克等國自俄進口的天然氣都要經由烏克蘭運輸。烏克蘭局勢惡化后，德國政府宣布暫停“北溪-2”項目，加劇了歐洲能源供應的不確定性。有分析認為，不能排除俄羅斯通過控制對歐天然氣供應來回應美歐方面的制裁。歐洲央行曾估計，10%的天然氣供給沖擊就可能會使歐元區GDP下降0.7%。一旦歐美和俄羅斯的對抗升級，在通脹高企的背景下，天然氣供應不足將打擊歐洲經濟，并影響歐洲央行貨幣政策走向。此外，大量烏克蘭難民已來到波蘭、匈牙利、羅馬尼亞等國邊境，2015年敘利亞戰亂引發的難民危機可能重演，這將對歐洲社會帶來持續的深刻影響。

除了能源供應之外，烏克蘭局勢惡化還威脅包括糧食、貴金屬在內的全球大宗商品供應。烏克蘭經濟發展、貿易和農業部1月22日數據顯示，2019至2020市場年度烏克蘭所有谷物的出口總量僅次于美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糧食出口國。俄羅斯則是鎳、鈦、鉑、鈀和鋁等制造業金屬的重要來源。俄羅斯和烏克蘭是全球半導體生產中關鍵化學氣體氖氣、氪氣和氙氣的主要來源。有分析認為，烏克蘭局勢惡化將打擊從化肥制造商到食品、汽車和飛機制造商等眾多行業，進而破壞緩慢修復中的全球供應鏈。

供給端的不確定加劇對全球通脹上升的擔憂。俄羅斯的天然氣供應一旦出現問題，短期內將難以被替代，勢必推升全球能源價格，疊加供應鏈的混亂狀態，將使歐美等主要經濟體面臨的通脹問題進一步加劇。

美國商務部2月25日數據顯示，美國1月個人消費支出（PCE）物價指數同比上漲6.1%，高于預期的6.0%，前值為5.8%；剔除食品和能源價格的1月核心PCE物價指數同比上漲5.2%，是近30年以來的最高水平，大幅高于美聯儲2.0%的中長期通脹目標，通脹勢頭未見絲毫放緩。

分析認為，烏克蘭局勢和美國通脹率一方面篤定了美聯儲加快收緊貨幣政策的預期，另一方面抬升了加息節奏難于把控、可能刺破美國股市和房地產泡沫的憂慮。美國挑撥起烏克蘭局勢惡化，迫使歐洲不得不放棄“戰略自主”，向以美國為首的北約靠攏，刺激大量資金流出歐洲避險，同時也為美國經濟可能面臨的“硬著陸”埋下伏筆。

更大的變數來自美歐擬將部分俄銀行排除出SWIFT支付系統。2月26日，美國白宮聲明稱，美國與歐盟委員會、法國、德國、意大利、英國、加拿大領導人決定，“在近幾天內”將部分“選定的”俄羅斯銀行排除出SWIFT支付系統，并對俄羅斯央行實施限制措施。SWIFT是全球最重要的國際收付電訊傳送與交換處理體系，對支持國際收付清算、進而支持國際經貿往來和金融交易的發展，發揮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歐美這項決定被輿論形容為針對俄羅斯的“金融核彈”。

不過，該決定產生的后續變數仍需觀察。

一方面，由于俄羅斯能源供應在全球經濟中的分量，因此歐美并未完全將俄羅斯排除出去，有美政府高級官員透露，此次制裁將為銀行間進行與俄石油及天然氣相關支付留出空間。加上俄羅斯在美歐多年制裁之下早已摸索出一套應對方略，因此實際政策影響還需觀察。

另一方面，SWIFT作為國際金融基礎設施，雖然重要但也并非完全不可替代，畢竟國際經貿往來的基礎是需求供給而非清算系統。如果SWIFT成為一些國家出于政治目的打擊其他國家的工具和武器，勢必傷害其公信力和存在根基，會有越來越多國家開始認真思考過度依賴SWIFT的副作用。一些金融業人士指出，“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歐美的商業銀行，也會有分散跨境清算風險的需求”。探索在SWIFT銀行信息傳輸系統和美元清算系統之外有效安全的跨境清算體系，近幾年已經開始。美國和歐盟這次的行動，無疑會加快這一進程。（本文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連 俊）